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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樂子上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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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後的病情得到緩解, 二王子手下那幫大夫看舒朗的眼神不自覺便帶上了幾分敬佩,雖然話不多,辦事卻極有眼力見兒, 叫舒朗在此享受了一把賓至如歸之感。

二王子見舒朗前後不到一個時辰,便在他的地盤混的如魚得水也沒說什麽,自個兒一身傷渾不在意, 瞧母親病情穩住了,還有閑心和舒朗玩笑:

“楚玉白那小子辜負了舅舅和舅母的教導與信任, 之前王宮太亂沒顧得上尋他,回頭落本王手裏,定讓他嘗嘗輕易背叛的滋味兒, 呵。二郎你說說, 屆時你想如何折磨他,本王便代你行之, 也叫你出口惡氣好了好。”

對旁人的家事, 舒朗從不隨意摻和。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, 可依著簡單的一面,舒朗能看出將軍府將大公子楚玉景和三小姐楚玉瓏教的很好。想想大公子極力學父親沈穩的樣子, 三小姐在宮內的敏銳樣子, 一個憨厚一個聰慧, 都是心眼兒極正之人。

唯有二公子楚玉白, 心思太深了。

完全不顧楚家對他的養育之情,單純因為知道他並非楚家親生,且楚家當前面臨的局勢不好,便生出背叛之心, 與虎謀皮, 說不上是極度的清醒和自私, 還是徹頭徹尾的糊塗蛋。

依著目前的情況來說,還是糊塗居多。

於王太後來講,他不過是個一次性工具人,今日他在舒朗跟前暴露身份後,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。

說到底,不過一個並非鎮國大將軍府親生的,還背叛了將軍府的九歲孩子罷了,他沒有他自己想的那般重要。對大將軍府是這樣,對王太後也是。

“所以說,人最要不得的,是自以為是。”

二王子聽舒朗這般說,輕哼一聲,屈指敲桌面強調道:

“這不是自以為是,是自尋死路!”

既然有人將脖子洗幹凈了往他刀下送,他怎能不成全對方?

不管是什麽,都和舒朗沒甚關系,懶得和二王子扯這些有的沒的,方才極為耗費心神的為王後針灸後,眼下他是真的又困又累。

起身朝隔壁房間走去,真情實感抱怨道:

“您身強體健,掉二斤血還能飛檐走壁提刀砍人,傷口崩了也能面不改色,在下這小身板兒可經不住這般糟踐!”

瞧著外頭天色,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天該大亮了!

想想他從昨日一大早至今,都經歷了些什麽?再不叫他休息,別說長不高,眼皮子都黏在一起啦,誰還記得他是個身嬌肉貴的脆皮少爺?甚至一年前才經歷了一場死亡,至今沒緩過勁兒呢!

二王子全當沒聽見他抱怨,瞧見床上呼吸趨於平穩,面色也比來時路上紅潤了許多的母親,心情很好的叫人帶舒朗去安置,連胸口又滲血了都未察覺。

大笑幾聲,招呼手下上前,聽他們稟報眼下外頭局勢。

說起來,這才是真正的狠人,打從使團在路上便日夜不停的聯絡各方人手,安排各項事宜,回到王都後更是馬不停蹄,有數不盡的人要他去見,有沒完沒了的麻煩的等著他去解決,好幾個月沒睡過一個安穩覺,外表絲毫瞧不出。

精力旺盛的簡直不像人。

舒朗睡夢中都迷迷糊糊的想,老秦家,盡出怪胎。

此時,王宮中,王太後面對咄咄逼人,甚至與她提刀相對的大王子,也產生了與舒朗想同的想法。

她不可置信是的問大王子:

“我是你祖母,一手將你扶持到如今。權勢,地位,名望,甚至你見不得人的喜好,哪樣沒有祖母在前頭為你披荊斬棘,踏平險阻?你就因著這莫須有的罪名,便想要了祖母的命?

秦知,你摸著良心想想,你說出這種話,是不是喪盡天良?!”

王太後的話擲地有聲,放在朝堂上,甚至能叫滿朝大臣摧眉折腰,無顏面君,可這番話在大王子耳裏,激不起絲毫波瀾。

他甚至舔了下嘴角的鮮血,把玩著手裏還在滴血的長刀,笑的十分嘲諷道:

“祖母,話別說的這麽好聽,我能有今日,是出於父王的有意放縱。父王想遏止鎮國大將軍府的勢力,想控制王後和二弟的勢力,才放縱我的成長,叫我出面打壓二弟。

有了父王的默許,您和許家的人才能占半壁江山,才能縱橫朝堂無往不利。沒有父王的暗中支持,您什麽都不是!這時候您把功勞往自個兒身上攬,真當我是小九那什麽都不懂的蠢貨呢?”

王太後聽他說起九王子,更加氣不打一處來,砸碎了手邊的一個茶盞,厲聲道:

“若不是你將小九騙去你府中,將你那見不得人的手段用在他身上,許貴人能在此時爆發嗎?若許貴人不爆發,哀家會軟禁你母親嗎?

眼下發生這種事,你不尋罪魁禍首,不思量是誰如此巧合的放出小九且送他進宮,又是誰暗中幫扶許貴人毒殺你母妃,卻提著刀來我這兒給你母妃索命,你可真哀家的好孫兒,宛宛的好兒子啊!”

大王子眼神有一瞬間的陰鷙,偏頭瞧了氣急敗壞的王太後一眼,幽幽道:

“有什麽關系?你們這些人啊,我一個都不會放過,不過早晚的事罷了。不是都瞧不起我身上這毛病,覺得惡心嗎?沒關系,等你們兩眼一閉萬事皆空,便再也感受不到什麽惡心不惡心了!”

王太後心下一驚,眼皮子重重一跳,不可思議的看向大王子,厲聲質問:

“秦知,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?”

大王子哼笑一聲,狠狠將刀插在王太後面前,刀柄發生嗡鳴震顫之聲,惹得王太後一陣眼暈。

“裝什麽糊塗?坊間百姓家的孩子生了怪病,父母但凡對孩子有幾分疼愛,便會帶他尋醫問藥,最不濟還去廟裏驅邪避鬼求一碗黃符水喝喝,你們呢?口口聲聲我生病了,沒關系,盡管發洩好了,甚至主動送人給我發洩。

實際上呢?十幾年來,不僅將消息瞞的死緊,還從未找大夫為我瞧過一回。怎麽,這是認定了我從父王身上傳來的毛病無可救藥了是嗎?一邊嫌我惡心,一邊不得不討好我的你們,又是什麽好東西不成?

一個二個口口聲聲對我多好,為我付出了多少,對我有多大功勞,叫我務必記住你們的努力,實際上,我不過是你們爭權奪利的工具罷了,你們有誰在乎我的感受?”

大王子笑的十分瘋狂:

“不過沒關系,本王早就不在乎這些了,所以,你們誰都甭妄想拿這些東西來綁架本王,本王早不吃這套了!”

王太後極力穩住心神,見感情線走不通,立馬轉變思路,開始講利益:

“知兒,你不能這麽做,你聽祖母講,眼下當務之急是……”

半個時辰後,大王子滿意的收回長刀,瞧著一夜之間仿若老了十歲的王太後,輕哼一聲:

“早這麽識相不就完了嗎?浪費本王這番心思!”

他原也沒想現在就要了祖母的命,給自個兒的前路增添無謂困難,不過是想嚇唬嚇唬那個老不死,叫她少在背後對他指手畫腳,順便拿回主動權罷了。

大踏步跨出王太後寢宮,大王子瞧著啟明星漸漸消失的方向,輕笑一聲。

天亮了,藏在夜色下的好戲卻並未結束。

身後的寢宮內,王太後緩緩起身,動手整理好衣著,招呼宮人進前,垂著眼皮吩咐:

“夜裏去使館尋美顏丹之人可有消息了?”

宮人心下一驚,琢磨發生了此等大事,主子怎的還有心思惦記那勞什子美顏丹?方才大王子可險些要了主子的命,這命要是沒了,要美顏丹有何用?

王太後心下煩躁,強壓著脾氣跟宮人解釋清楚:

“若是能在使館中找著美顏丹的下落,便能確定瑯樹和來使的確有關。如此一來,陛下那毛病便有救了。”

若是兒子能健健康康的待在王位上二十年,不會動不動便發瘋,發起瘋來不管不顧任意妄為,她何苦扶持一個不聽話的狼崽子上位?

陛下還年輕,她有的是時間再挑選一個聽話的小崽子扶持,總能找到合她心意的小家夥。

王太後緩緩撫上胸口位置,語氣冷酷道:

“三十年來,從未有人與本宮如此態度說過話,本宮會叫他付出代價的。”

先帝不行,國王不行,大王子更不行!

宮人眼皮子瘋狂跳動,不敢多言,躬身準備退下:

“是,奴婢這就安排人去使館那邊守著,且叫人盯緊二王子和大將軍府的動靜,一旦出現王後的消息,立即向您稟報。”

此時宮人也想明白了,許貴人用來毒殺宛貴妃的毒藥,十有七八便是從瑯樹大夫那兒得來的。

宛貴妃多謹慎的一人,能被許貴人得手,可見那毒藥之精密,從而也更能瞧出瑯樹大夫的醫術高超。

說不得陛下病情,還真有救了呢?

王太後又似想起什麽,緩緩道:

“罷了,此事免不得投石問路,就叫玉白那孩子來一趟,可憐見的,不能就這般送他回家與父母團聚,可惜了的。”

有人覺得可惜,便有人覺得滿足,世上千人千面,即便是神,也無法叫一張張皮囊下的心思都一致。

在所有人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時候,舒朗便是哪個覺得一覺醒來,發現自個兒躺在驛館床上,桌上已經擺了他最喜歡的南瓜粥,覺得十分滿足之人。

不得不說,二王子這瘋子,貼心起來,是真叫人無話可說。

外頭找許貴人和九王子都找瘋了,也不知常卿他們這二人藏哪裏去了,反正吃個早午飯的功夫,舒朗已經瞧見來回有三波兒人馬明裏暗裏在院中搜查了,楞是沒找著人。

要說其中沒有二王子幫忙,舒朗是不信的。可見昨晚他一通忙活,並沒有白費力氣。

王後病情穩住,二王子那邊的人把舒朗當祖宗似的,伺候的舒舒服服,他只需每日去正使大人屋內,找他嘮叨幾句:

“咱們進宮飯也吃了,和國王面也見了,究竟完事兒沒呀?小爺我想京中好友兄長了,這王都初來處處新鮮,時日一久,幹燥的小爺直流鼻血,實在不是人待的地兒,再這麽下去小爺日漸消瘦,回家祖母會心疼的。你們到底何時回京?不回小爺自個兒帶人先回了!”

然後正使便熟門熟路的敷衍他:

“國王日前身體欠佳,沒空接見我等,待哪日見了我等,下官代陛下傳達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後,咱們便能啟程回京,二公子您稍安勿躁,您那屋確實日照充足亮堂,不若下官屋內涼爽。您先在下官這兒歇歇,待外頭涼快了再回去?”

舒朗便罵罵咧咧,光明正大的停在正使大人屋內。

總算是解放了常卿大人。

因此外人瞧著,小常大人近日走路帶風,春光滿面,待人接物也有了世家公子和煦周到的一面。

而與之相對的,正使大人成日被舒朗騷擾,還要處理使團上下大小事務,肉眼可見的委頓下來,像是霜打了老白菜幫子,可憐的緊。

自此,舒朗有更多時間在二王子宅院裏幫王後診治。

二王子將此處保護的很好,平日裏舒朗待在這邊,除了固定的幾個伺候的下人,唯一能瞧見的便是偶爾過來的鎮國大將軍,甚至他家的小崽子楚玉景都沒來過。

經過小半個月的診治,王後白日裏清醒的時間有近兩個時辰,雖說還是只能躺在床上聽人說說話,連多講幾句都做不到,可這在旁人看來已經足夠神奇。

尤其是費盡心思為王後診治了十來年,卻眼睜睜瞧著她走向死亡無能為力的幾個大夫,更加知曉其中的厲害關系,因此趁著機會想方設法向舒朗請教。

若不是知曉不可能,甚至有白發蒼蒼的老大夫都想當場拜舒朗為師,跟隨舒朗學醫了。

對此,特意掐著時間在王後清醒時過來,想和她說話的大將軍哈哈一笑,用狀似玩笑的語氣對舒朗道:

“我府中這些大夫到底身份不夠,高攀不得二公子與持燈國師。若二公子真有意,我家中還有一幼女,名喚玉瓏,生的聰慧可人,凡是一點就透,別看小小年紀,在詩書禮義上已得過好些大儒誇讚,愛好寬泛,或許與二公子有師徒之緣。”

盡管對方只用玩笑之語講出來,舒朗也不能真把這話當成玩笑對待。

不過試探嘛,也沒必要嚴陣以待。

舒朗笑的扆崋十分爽朗,指指自個兒鼻尖道:

“不瞞您說,翻過年我才十七呢,家中祖母與母親兄長皆認為我至今小兒心性,脾性不定,說風就是雨,連個親事都不敢給我說,生怕兩家人結親不成結成仇。

就我這樣兒的,您眼下讓我承擔起做師父的責任,連我自個兒都沒信心,怕禍害了您家中的好孩子啊!”

話說到這個份兒上,大將軍也不好再勸,只意味深長道:“那等二公子想沈穩之日,再考慮今日所提之事。”

這是還不死心呢?

舒朗摸摸鼻尖兒,心說對方究竟是看重家中小女兒還是不看重呢?隨便把人往他這裏塞,心夠大的。

他認定大將軍對小女兒之事上心大,沒料到他對二兒子之事上心更大。

打從他那二兒子在宮內做了叛徒,他眼裏就跟沒那人似的,即便有下屬吞吞吐吐稟報:

“二公子好似在城北與乞丐為伍,靠翻垃圾為生。”

大將軍眼皮子都沒動一下,只冷酷的吩咐下屬:

“把人盯緊了,瞧瞧他又在打什麽主意就行,吩咐下去,任何人不準私下接觸他!”

下屬見二公子在大將軍這兒是徹底廢了,明白了大將軍的態度便不再多言,說起了另一件事:

“眼下外頭都曉得王後在宮宴當日被歹徒劫持出宮一事,各方對此議論紛紛。有人認為此事是咱們大將軍府幹的,為的是陛下沒照料好王後,咱們特意給陛下難堪。

還有人在其中攪混水,著重強調王後莫名離宮,時日長久,失德失貞,不配為王後,屬下認為這股謠言最終目的還是咱們將軍府,要不要屬下帶人去幹預一下?”

大將軍想起昨日見過的妹妹,整整聽他說了一個時辰的話,還精神奕奕。這種狀況已經有五年不曾出現在他們兄妹身上了,哪還在乎有的沒的。

只擺手道:“隨他們說去,待允兒得了王位,妹妹身為王太後,還不是能隨心所欲!”

妹妹為他與允兒受了這般多苦,那至高無上的王太後位置,也該叫妹妹去享受享受,屆時這些無稽之談,自然消失的無影無蹤,誰都不會不識趣的拿到妹妹跟前說嘴!

為了達成這個心願,大將軍一刻不敢松懈,處處小心謹慎。

所有人都很忙,便是常卿也借著不用伺候舒朗的由頭,成日早出晚歸不著家,只舒朗除了診治王後外,竟意外生出幾分無聊來。

他才想找個樂子打發時間呢,誰承想樂子便主動送上門了,該說不說,這事確實夠他樂一陣子的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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